前田橙_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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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你不可 (源勳)

「殷志源,我們離婚吧。」妻子直勾勾地看著殷志源,語氣異常地平靜。

 

兩人坐在桌子的兩端,桌子的中央放著一個打開了的公文袋,袋上放著一份離婚協議書,殷志源以為自己會開口挽留妻子,但殷志源沒有,他甚至連妻子什麼時候有了離婚這樣的想法都不知道。

 

殷志源沒有回話,妻子也沒有強迫他給出答覆,是對自己失望了嗎?還是是對自己死心了?殷志源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境況,他這一生都沒想到自己會迎來這一天,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離婚,要和眼前這位曾是初戀、現為妻子的女人再度分開。

 

可殷志源想不通的是,既然眼前這人對自己的份量如此重,照道理自己應該會是盡可能把人留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就這樣看著她離去,但自己現在只是安靜地看著她,心裡一絲激動都沒有,連一絲想挽留眼前人的心意都沒有。應該是說,殷志源對這個突發狀況比想像中要平靜得多,可以說是毫無起伏。

 

「你現在連話都不說了,」妻子看著沉默的殷志源,再次說起了話,「還是說,你根本沒話想跟我說?」

 

殷志源聽到妻子的話後才發現,妻子原來比他想像中了解自己,他確實是沒話對妻子說,他甚至連該說什麼都不知道。他到底該向妻子說些什麼,或者是,妻子想聽他說些什麼話,他完全不知道,對此,他毫無想法,不論是妻子,還是離婚。

 

「殷志源,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妻子的話像是一顆炸彈,在殷志源的腦海炸開了。殷志源依舊保持沉默,但殷志源深知自己不該沉默。這時候他應該說出「我要的是妳」這種話,但他此刻才發現,他說不出口。他沒法把那句話說出口,是因為他還在思考嗎?還是是因為,他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意?

 

「三天,」妻子似乎受夠了殷志源的沉默,語氣開始變得強硬,「三天後我會回來,希望那時的你不會再像今天那樣沉默、無知。」

 

妻子說完就拿起了手提包,穿好外套就往玄關走去,穿好鞋子就拿起不知什麼時候收拾好的旅行袋,離開了這個兩人生活了兩年的房子。

 

殷志源沒有追上去,他一如既往地沉默著。他的腦海一直在思考著妻子那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麼。他本以為,現在這樣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原來不是。就算面臨快將失去這樣的生活的情況,他依舊無動於衷,他完全沒心思想去挽回這種生活,甚至覺得失去了也沒關係。

 

那,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會選擇和妻子結婚絕不是衝動,不然自己是不會在妻子拒絕了一次後再向她求婚的。殷志源開始回想起自己和妻子重遇的一刻。他們在韓國某小型咖啡店重遇,殷志源不能否認的是,當時的妻子看下去就和當年在夏威夷時的她如出一轍,也許是因為她是自己喜歡的女人,所以在自己眼中她是最美麗的。

 

殷志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夏威夷時期的自己,那份一見鍾情的愛意,貌似還在心中,看到她的長髮在微風下飄逸著時,心中的某個地方都像是被牽動了一樣。心中那份悸動牽引著殷志源,結果殷志源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向她求了第一次婚。說了出口後才發現自己失態了,那時的妻子毫無懸念地被自己的話嚇倒了,殷志源自己也被自己的衝動嚇倒,不知如何處理這個尷尬的場面的殷志源,結果只是拋下一句「再見」就落荒而逃。

 

這一逃,就是三年。

 

這三年間,殷志源偶爾就會想起自己對妻子的第一次求婚,既荒唐,又真實。自己那時確實是有了想和這女人共渡餘生的想法,即使只是在腦海中閃過一秒,他也想和這個依舊如初戀般美麗的女人共渡餘生。他想重回夏威夷時期的他們,想把當初逼不得已只能斷了的命運、緣份重新譜寫過,畢竟,那時期的自己是最幸福的。

 

殷志源花了三年的時間,總算弄清楚自己當初衝動背後帶著的感情,那份衝動就像年少時為了她跑到她工作的餐廳做兼職,而那份悸動也和當初在夏威夷初見她時很相似。既然一切都這樣的相似,自己又渴望著那時的生活,結婚吧!這樣的想法在殷志源的腦海中蹦出來,一切都很正常,殷志源正式向她展開追求,沒多久後兩人都結婚了。畢竟二人也到了適婚年齡,雙方家長也沒太大反應,甚至有點感動,小時候的青澀戀愛,經歷過不得已的分離、時間的變遷,最終竟然還是能保持原狀。

 

就這樣看下去,殷志源應該是擁有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東西,但為何結局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殷志源很努力回想過去,回想著當初結婚時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想起了自己當初結婚是因為妻子給了他年少時在夏威夷待著的幸福感,他想回到那時期,他想再次擁有那份幸福,但他現在才想起,他之所以在夏威夷時會幸福,不僅是有妻子,他還有那個捧在手裡怕摔掉,含在嘴裡怕化掉的微笑小天使。

 

那個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過了不知多少個寒暑的小天使——姜成勳。

 

說到了姜成勳,殷志源的心就莫名其妙痛了一下。

 

姜成勳對自己而言,不只是曾經的隊友,更是陪伴自己走過了少年時期的兄弟。每次一想起姜成勳,殷志源的眼前就會閃過那個像是只會笑的小男孩。

 

殷志源和姜成勳的相識可以說是命運。兩人各自因為不同的原因而到夏威夷留學,碰巧在同一所學校上課,又剛好坐到前後座,老師也鬼使神差的要姜成勳叫醒正在熟睡的殷志源。一切都是巧合,但這些巧合聚起來時,就成了人們口中的「命運」。那時的殷志源,不知為何很歡喜這男生,不明裡就地很想結識這男生,於是殷志源在第二天上課前特意找剛下課的姜成勳。

 

「你就是那個新的留學生吧?」這是殷志源來到夏威夷後第一次用母語和他人說話,「你來自哪兒呀?」

 

殷志源突如其來的出現沒嚇倒眼前的姜成勳,姜成勳甚至對自己報以一個燦爛的微笑。那燦爛的微笑讓殷志源恍了一下神,他在那刻才知道原來「天使」二字也能套在男生身上。姜成勳那天穿著一身白色,簡單的白色圓領短袖衣,白色的五分牛仔褲,讓姜成勳整個人看起來像在發光般。

 

不知道該說姜成勳單純還是說他笨,認識了殷志源後沒多久就邀人到自己家玩耍,玩晚了甚至就直接把人留下睡一覺。雖說殷志源沒打什麼壞主意,但姜成勳這樣也太沒安全意識,殷志源看不過眼,就讓姜成勳給在夏威夷照顧他的親戚帶個話,說是兩人一起住,姜成勳也沒多想就和親戚說了。幸好親戚旱就有從姜成勳那兒聽過殷志源這號人物,得知對方也是自己一個住,而且還是比姜成勳大三歲的哥,心想兩人雖然都沒獨立生活的經驗,但總算能有個照應,就答應了殷志源的建議。

 

二人一起生活後發現對方愈來愈與自己合拍,殷志源沒想到姜成勳一臉模範生的樣子,也喜歡聽音樂,甚至連唱歌都好聽。殷志源平常都聽嘻哈那類型的歌,可是在姜成勳的推薦下,現在也聽一點流行曲、抒情曲,而姜成勳也在殷志源的薰陶下,開始接觸了嘻哈等的歌曲。

 

殷志源還記得自己為了追妻子而開始了兼職生活,可惜的是沒能學業工作都兼顧,結果被逐出學校,但那時的殷志源並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他本來就對讀書沒太大的興趣,說實話他對音樂更有興趣。可是和他同住的姜成勳不一樣,姜成勳可真的來唸書。殷志源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平常不睡到下午不起床的,可一旦姜成勳來喚醒自己,要自己駕車送他上學,殷志源就會自動起床送人上學。

 

那時候,殷志源覺得能和姜成勳一起就好了,要是二人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想法?想一直和姜成勳一起下去,不論是用什麼身份,也希望今後的人生都有此人相伴,希望今後都不再分離。殷志源暫時從回憶中抽離一下,想想這個他一直沒想過的問題。這次妻子提出的離婚,間接令殷志源想了很多他平常不會在意的事。殷志源想了一會兒,最後他把這個想法的開端歸於少年時他倆在夏威夷時的一件小事。

 

那天姜成勳因為學校有點事而要晚點回家,殷志源讓姜成勳回家時打通電話,好讓自己駕車去接人,姜成勳嘴裡雖唸著殷志源當他小孩來看待,但還是答應了殷志源的要求。那天殷志源本是排了晚班的兼職,幸好領班人很好,體諒殷志源是到異鄉求學的少年,也知道他還有一個在這裡遇上的小弟弟要照顧,所以很爽快就答應了殷志源突然請假的請求。

 

那天殷志源懶洋洋地側躺在地上玩著遊戲,但手邊依舊放著電話,他以前在玩電玩時絕對不管電話的,還會故意把電話弄成通話中,不讓其他人打擾自己,但有一次姜成勳找不到自己,回到家姜成勳既生氣又傷心地抱怨自己後,殷志源就養成了手邊放著電話,生怕自己錯過了姜成勳打回來的電話。

 

在殷志源打完這一回合後,電話就響起了。殷志源連忙放下遊戲搖桿接起了電話。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姜成勳那軟軟的聲音,殷志源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嗓音裡頭盡是溺寵。和姜成勳約好在學校大門前等待後就拿起了錢包和車匙,準備把人接回家。

 

不消一會殷志源就出現在學校門口,殷志源坐在車子裡看著姜成勳和朋友閒談著,他也沒下車去打斷姜成勳,殷志源只是看著和朋友談笑著的姜成勳,心裡莫名浮現了一種幸福感,那時候的殷志源覺得如果自己能一直在姜成勳身邊,看著他這樣單純地笑著,自己應該會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有著天使的陪伴,還能不幸福嗎?

 

姜成勳和朋友談得興起,要不是朋友看到坐在駕駛座的殷志源,姜成勳大概已經忘了殷志源這人了。姜成勳和朋友道別後坐上了車子,用撒嬌的聲音向殷志源道歉,看著眼前的姜成勳,殷志源確實是沒法再氣下去,應該是說,他其實就沒生過氣。殷志源溺寵地揉了一下姜成勳的頭後就提醒姜成勳系好安全帶,姜成勳一邊抱怨殷志源把自己的頭髮都揉亂了一邊系好安全帶,眼看旁人完事後殷志源就發動車子,踏上回家路。

 

姜成勳是個停不下來的寶寶,可是正在坐車子,怎可能動得了?於是姜成勳決定讓自己的口停不下來,不管殷志源有沒有在聽,只顧著自己說。還好殷志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早就練成了在駕駛中也能分出精神做其他事。殷志源一邊留意著路面情況,一邊應對著姜成勳的話。就在一個紅綠燈的路口位置時,殷志源按照交通燈的指示停下車子,他無意地看了一眼車旁的倒後鏡,發現隔壁線上有一輛黑色的廂型車。

 

雖說檀香山是個旅遊聖地,肯定有很多旅客在街上,但以殷志源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來看,他倆生活的這個小區還沒出名到會有人開著廂型車來遊玩。覺得事有蹺蹊的殷志源決定先靜觀其變,綠燈一亮就稍微加速,好讓自己看看那輛車子到底是偶然還是有意圖的。要是沒追上來就當然叫好,但假如那兩輛車子真的追上來,殷志源也只能盡力甩掉。

 

綠燈一亮,殷志源就按照剛剛所想的稍微加速,原本自說自話的姜成勳也感受車子變快了點,但他沒多加理會,只是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話,殷志源真的是打從心底佩服姜成勳這人,怎可能完全不留意外界事物,只顧自己的事呢?這到底是單純、天真還是愚蠢?但這些想法也只是在殷志源的腦海裡停留了幾秒,因為他很快就發現那輛車子的出現不是巧合!殷志源剛才往窗外瞟了一眼,卻看到了坐在隔壁車子副駕駛座的人手裡拿著手槍,腦海瞬間響起警號。

 

殷志源立馬把油門踩到底,同時對姜成勳拋下一句「抓緊!」,姜成勳這下才停下話,連忙抓緊椅子的扶手,被殷志源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到瞪得老大的眼睛此時才看出窗外,這刻才發現車子旁早在不知什麼時候有輛黑色廂型車挨近了,姜成勳同樣看到那人手中的槍,嚇得他連忙把目光收回來。

 

幸好對方的車子有點年資,根本追不上已經馬力全開的殷志源和姜成勳兩人,但對方就是不肯放棄,明知道追不上還是繼續追。殷志源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車子一天沒甩掉一天也不安全,最終殷志源就這樣和車子追逐了半個島才甩掉對方。

 

回到家後姜成勳還是一臉驚慌,進了家門也只是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殷志源看著這樣的姜成勳,心裡只有抱歉,還有心痛。其實殷志源帶著姜成勳逃命時他很怕對方真的會開槍,他很怕自己沒法保護姜成勳,很怕讓這個只能依賴自己的弟弟受傷,甚至就這樣從他的生命中消失。殷志源很怕失去姜成勳,說實話,他在那時間根本沒想過前妻,姜成勳這人完全地充斥著殷志源的腦袋。

 

不知如何安慰姜成勳的殷志源,只是默默地走向姜成勳,給了他一個擁抱。姜成勳似乎也感受殷志源的擁抱,先是慢慢地回抱了殷志源,確實了是自己最熟悉的哥哥後才抱緊殷志源。殷志源感覺到自己肩上的衣服被水沾濕,他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懷中人的後背,這是他想到唯一能安慰懷中人的方法了。

 

姜成勳就由我來守護。那瞬間,殷志源在心裡暗自下了這樣的一個決定。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殷志源才發現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自己在將死之時,霸佔自己腦袋的人不是當時和自己熱戀中的前妻,而是姜成勳?這個問題,殷志源現在才發現。這事本來就不合常理,但那時的殷志源卻從未發現,他甚至沒意識到這一點其實並不正常。

 

這下殷志源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對姜成勳的感情,他很清楚,他要是不想清楚,明天再見前妻也是枉然。殷志源很努力地回想他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只把姜成勳當作弟弟,又是什麼時候把姜成勳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真的是從那次追車事件才開始嗎?不,殷志源很清楚那只是一個契機,當初能這麼自然就有那種想法,這代表他一直都有這樣的心意只是自己沒意識得到。

 

所以開端到底在哪裡?殷志源好努力回想著自己以前和姜成勳的一點一滴,到最後他發現,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問題,因為從他們的相識開始,一切就很不正常。殷志源一向不是個性子急的人,但他在處理「結識姜成勳」這事上,他明顯比平常古怪了點。明明自己已經和姜成勳在同一間學校讀書,也知道人長怎樣,按道理總能再次見面,就算不能,也不需要急於一時呀。但那時的殷志源就是不管,非得在第二天找到人,甚至還為此早點到學校裡找人。

 

還有之後的同住事件,殷志源還記得自己向姜成勳提出這建議後人有多焦慮,他很怕姜成勳的親友家人不答應,但現在回想起,其實答不答應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呀!明明自己考試前沒溫習比這個更值得焦慮擔憂呀!但殷志源那時就是覺得這事比沒溫習更重要,甚至連被拒絕後要怎麼說服這些有的沒的他都想好了。

 

同住後兩人因為無數次小事吵架,雖然男孩子之間氣消了就很快又玩回一塊兒,但殷志源很清楚記得有一次他倆在爭吵科學小飛俠和金剛小寶貝誰比較帥時,姜成勳真的生氣了。殷志源初時以為姜成勳只是在鬧脾氣,應該也會好像之前的一樣,很快就會撅著嘴和自己道歉,然後再次笑著萌萌地喊自己一聲哥,但姜成勳沒有。一天過去了,殷志源以為姜成勳只是還沒鬧完脾氣,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是兩天過去,三天過去,姜成勳依舊在生氣。

 

這樣下來我會失去姜成勳的!這樣的一個想法突然充斥著殷志源的腦海,同時他感覺到心底有一股恐懼感正在蔓延,於是殷志源做出了一個決定:自己向姜成勳道歉。殷志源找來了Solid的碟,裡頭有著他倆都愛聽的那首歌,叫做「別再生氣了」,他趁著姜成勳睡了後在姜成勳耳邊放著這首歌。

 

「好的,勳啊,就如你所說的,金剛小寶貝比科學小飛俠帥,所以別再生氣了嘛。」

 

殷志源趴在姜成勳旁,也不管旁邊的人有沒有聽到,自言自語般說完這話後就在姜成勳身旁睡著了。殷志源不知道姜成勳是有超能力還是他那時其實根本沒睡,殷志源只知道他第二天早上睜開眼時又再次看到姜成勳正笑得燦爛、用他那軟綿綿的聲音喚醒自己,要求自己駕車送他上學。

 

想到這裡,殷志源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他和姜成勳的一點一滴他根本沒忘記過,甚至記得比和妻子的事更為清楚。殷志源可以無視前妻的不開心,依舊在她面前說著自己和姜成勳的事,卻無法忽視姜成勳對自己太著重前妻的小抱怨。殷志源可以對姜成勳無限寵愛,什麼都讓著姜成勳,這真的是因為弟弟嗎?

 

一直以來,殷志源以為自己只把姜成勳當作弟弟,但其實從一開始,自己就已經把人當作自己的世界來看待,然而自己從不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夏威夷時期這麼幸福是因為那時的他遇到了前妻,當然自己遇到前妻確實是很幸福,但他忘記了那時的自己身旁有著姜成勳。正因為他習慣了姜成勳的存在,他習慣了姜成勳給予的幸福,他才沒發現原來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姜成勳。

 

然而,現在的生活沒有姜成勳。

 

這就是那時和現在最大的分別。殷志源當初和前妻結婚,是因為他在前妻身上看到了夏威夷時期的他,他在和夏威夷那時相近的前妻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的身影。殷志源想回到那時候的自己,因為他那時不太幸福,他心中想著「假如我能回到那時期就好了」、「和她一起,我大概就能回到那幸福的時期了」,然後因為當初自己依舊為前妻悸動,自己就錯以為自己的幸福來自前妻。

 

其實也怪不得殷志源,他在夏威夷之所以幸福也確實有一部份是因為前妻,但他沒想過自己會忽略了身邊的姜成勳。硬要說原因的話,他旱已習慣了有姜成勳在身旁,所以回想起時他沒想到姜成勳。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竟然可以讓人忽視了最重要的人事。殷志源再回想一下,自己這一生走來,好像真的是這樣。

 

年少時有姜成勳陪伴自己渡過,那時自己就算和前妻吵了架,只要看到姜成勳用心逗自己笑的樣子,不論自己心情多鬱悶都會笑出來,就像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但明明什麼都沒解決過;自己作為水晶男孩出道時,姜成勳也在自己身旁,那時自己經常快被一群不懂事的弟弟氣得要死,姜成勳總是會不著痕跡地幫自己管理弟弟們;解散後姜成勳依舊在自己身旁,雖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形影不離,但姜成勳還是會定期找自己,和自己說著日子過得怎樣,感覺兩人就好像沒分開過。殷志源回想起,一直以來,姜成勳都用不同的方式給自己幸福,應該是說,他一直都接受一種名為姜成勳的幸福。然而自己,卻把自己的幸福弄掉了。

 

既然一切都弄清楚了,那就別再浪費時間了。殷志源連忙走進房間,拿出了前兩天前妻給自己的離婚協議書,拿起放在筆筒的圓珠筆,確認一下是黑色和還有墨水就在最後一頁的簽名處簽上自己的名字。殷志源有種說不出的舒適感,感覺就像所有事情都得到解答了。

 

原來自己這些年都在兜兜轉轉,曾經迷失,曾經走錯方向,但還是找回正途了,雖然繞了一個大圈,但總算回來了。

 

「你想清楚了沒?」妻子用與三天前相同的語氣向殷志源詢問。

 

外出了三天的妻子看起來依舊動人,三天前這種凝重感也消失了不少,殷志源覺得這天是妻子在這兩年間最美麗的一天,是因為心境不一樣了嗎?還是因為自己已經看清了?殷志源伸出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公文袋,把裡頭那份早已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從公文袋中拿出,放在桌子上。妻子看著殷志源拿出離婚協議書,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等殷志源放下了協議書後就拿起來看,一邊看著協議書的內容,一邊翻到最後一頁。

 

「你真的想清楚了?」妻子看著殷志源對於自己提出的要求全都接受感到驚訝,不禁向殷志源確認一下。

 

雖然快要成為陌路人,但妻子確實是愛過殷志源,應該是說,妻子依舊愛著殷志源。妻子正因為愛著殷志源,才會提出離婚。她不忍心看著自己愛的人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卻又自以為得到幸福。要說妻子從哪裡知道殷志源想要的幸福不在自己這兒,妻子自己也說不出,真的是第六感嗎?不,妻子很清楚那不是第六感,她只是感受到殷志源自己感受不到的變化。

 

「嗯,」殷志源只是簡短地回答,「怎麼了?」

 

「沒有,」妻子看著殷志源這種坦蕩蕩的樣子,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為了追求自己而開始兼職的小男孩,「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答應。」

 

殷志源只是聽著妻子的話,沒有再給予回應。說真的,妻子的要求一點也不過份,殷志源甚至覺得,如果用這些就能讓自己看清自己的心,這可真的太便宜了。對於現在的殷志源來說,什麼都不再重要,因為真正重要的東西他在多年前自己親手放走了,找回來需要點時間,而他,已經再沒有時間給他揮霍了。畢竟他已經不是那個在夏威夷先向姜成勳搭話的殷志源,而姜成勳,也不是那個在課堂叫醒了熟睡中的自己的姜成勳了。

 

原來,時間在殷志源相信假象時,已經流走了許多。

 

「那,我先走了。」

 

妻子把離婚協議書收好後,便離開了這個房子。殷志源只是象徵式地送妻子到大門前,眼看妻子上了車後就轉身回房子,隨手拿起了手機,撥打了張水院的電話號碼,快速地和張水院約好了見面時間後就洗澡準備外出。

 

勳啊,再多等一會,哥很快救你出來,畢竟哥的幸福,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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